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

    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

    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
    妙水迟疑片刻，手一扬，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，“拿去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怔了一下，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，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，她掩口笑了起来，转身向妙风：“哎呀，妙风使，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？这一下，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？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？。

    “不好！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，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！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，仰头四顾一圈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：“宁姨，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

    “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！

    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。

    旋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，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：“妾身抱病已久，行动不便，出诊之事，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，还请回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嗯……”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，嘀咕了一句，将身子蜷起。！

    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！

    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，霍展白才回过神来，从地上爬了起来，摸了摸打破的额头——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？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，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。自己……是不是做梦了？

    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！

    这种人也要救？就算长得好，可还是一条一旦复苏就会反咬人一口的毒蛇吧？。

    “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，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
    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，“风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，却甘愿做教王的狗？”。

    铜爵的断金斩？！！

    她继续娇笑：“只是，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？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，只会更加痛苦。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！

    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，反复摩挲，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，定定看着妙风，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，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。

    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，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！”薛紫夜霍然站起，失惊。……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，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苍老的树皮裂开，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应声掉落手心。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，似乎是雪亮的闪电，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
    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着他转身离去，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：“明介？”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！

    “第一柄，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，将莫问剑掷向屋顶，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