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。
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!”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!
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旋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!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
“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嘿,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,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,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!
他终于知道,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,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““那么,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。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。”教王微笑,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。。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“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……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!
“薛紫夜一打开铁门,雪光照入,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。……”
“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