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
    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，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，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，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，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，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，就一直鼎剑兼顾，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，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！”

    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，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，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！

    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，各门派实力削弱，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，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

    “千叠！”双眸睁开的刹那，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

    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。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！

    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！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，颤声呼：“秋水！”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

    “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，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，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，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，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，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，转瞬消失。！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
    “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怔了许久，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，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，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，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，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，苍白而安详，仿佛只是睡去了。！

    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，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，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，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，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，一闪即没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

    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，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，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；为了取信教王，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，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，有洞穿了胸口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暗自一惊，连忙将心神收束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妙风走过去，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：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，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，身形显得有些滞重，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。

    “瞳公子。”然而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，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，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教王正在小憩，请稍等。”……

    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薛紫夜一阵失望，淡淡道，“没回天令的，不见。”

    那些血痕，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——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，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，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。一连几日下来，府里的几个丫头，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，没人再敢上前服侍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，并不避让，眼神平静，面上却无笑容。。

    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！

    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，他怔怔想了半晌，忽然觉得心惊，霍然站起。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！

    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，彼此擦肩亦不相识；而多年后，九死一生，再相逢，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