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。
“啊?!”正在几个侍女商量进退的时候,庭院里却传来了一声惊呼,震动内外,“这、这是干吗?”。
“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!”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!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旋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!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“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!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“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!
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……
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,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,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!
““是楼兰的王族吗?”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,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,“你求我救命?那么,可怜的孩子,愿意跟我走吗?”……”
“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。
奇异的是,风雪虽大,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。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,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。!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