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“妙水吃惊地看着她,忽地笑了起来:“薛谷主,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?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!”!”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旋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。
“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!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!
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“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!
“呵……”那个人抬起头,看着她微笑,伸出满是血的手来,断断续续道,“薛谷主……你、你……已经穿过了石阵……也就是说,答应出诊了?”。
“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: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,她就有了打算——。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“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!
“别……”忽然间,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,“别打开。”。
比起那种诡异的眼白,那人瞳孔的颜色是正常的。黑,只是极浓,浓得如化不开的墨和斩不开的夜。然而这样的瞳映在眼白上,却交织出了无数种说不出的妖异色彩。在那双琉璃异彩的眼睛睁开的刹那,他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。。
“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……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,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,活活把自己扼死!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……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
对一般人来说,龙血珠毫无用处,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,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,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,辅以术法修行,便能窥得天道;但若见血,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,可谓万年难求。
无论如何,先要拿到龙血珠出去!霍展白还在这个谷里,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!。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“教王的情况如何?”他冷然问。。
“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!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……”
“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