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”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!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“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!
“求求你。”他却仿佛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,立刻抬起头望着她,轻声道,“求求你了……如果连你都救不了他,沫儿就死定了。都已经八年,就快成功了!”。
旋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!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!
“怎么?”瞳抬眼,眼神凌厉。
“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!
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“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。
那么,在刺杀之后,她又去了哪里?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,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?。
““霍公子,快把剑放下来!”霜红看到瞳跌倒,惊呼,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!”。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……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
“愚蠢。”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那年冬天,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,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,拿出了一面回天令,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,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重新戴上青铜面具,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!
“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……”
“是马贼!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