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，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

    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，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，手伸向腰畔，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
    “不，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，翻阅一卷医书，“师傅说酒能误事，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，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”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还活着。

    可是人呢？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？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，斩钉截铁。。

    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快走！”妙水俯下身，一把将妙风扶起，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停在那里，死死地望着他，眼里有火在燃烧：“徐重华！你——真的叛离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？！”。

    旋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！

    薛紫夜怔了怔，还没说话，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，回身继续赶车。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！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，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！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瞳已经恢复记忆？是教王替他解掉了封脑金针？那么如今他怎么样了？她心急如焚，抛开了妙风，在雪地上奔跑，手里握紧了那一面圣火令。。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！

    他微微一惊：竟是妙空？。

    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。

    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！

    “唉，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，俯身将他扶住，叹息，“和明介一样，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。

    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……

    “咯咯……别发火嘛。偶尔，我也会发善心。”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，妙水一声呼啸，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，留下一句，“瞳，沥血剑，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。你们好好话别吧，时间可不多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

    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，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，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
    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：就算是有同伴掩护，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“飞翩？前一轮袭击里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？。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！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，她就看出来了：。

    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，她指尖微微一动，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
    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，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，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