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薛谷主!”妙风忙解开大氅,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,双手抵住她的后心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”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
“谷主她在哪里?”无奈之下,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,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,“还在冬之馆吧?快去通告一声,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!”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。
“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旋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。
“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!
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,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。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!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“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。
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!
绝对不可以。我一定要尽快回到昆仑去!。
“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,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,蓦然将手一松,把她扔下地,怒斥:“真愚蠢!他早已死了!你怎么还不醒悟?他十二年前就死了,你却还在做梦!你不把他埋了,就永远不能醒过来——”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。
“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!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你尽管动手。”瞳击掌,面无表情地发话,眼神低垂,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——那,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,留给他的最后纪念。……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
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“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。
“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!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……”
“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。
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!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