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血封?瞳一震: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,难道自己……。
“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!”
“不过,教王无恙。”教徒低着头,补充了一句。。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!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“为什么当初……你要主动请求去追捕他呢?”喝得半醉时,那个女人还有这样灵敏的头脑,只听她醉醺醺地问,“那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……你又不是、又不是不知道。”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!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旋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!
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!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!
他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勃然大怒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……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“啪嗒!”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,断为两截。。
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。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!
““来!”……”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!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