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刺痛只是一瞬，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！。

    “七雪？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。！”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！

    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，“今天一早，又犯病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霍展白迟疑了一下，最终决定说实话：“不大好，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明介，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，有骨肉断裂的钝响，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，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，五百个孩子，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，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，进行下一轮修炼。！

    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，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：“妙水，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！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！

    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

    ““哈，哈！太晚了……太晚了！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，声音逐渐微弱，缓缓倒地，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惊住，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那里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，挺拔如临风玉树。。

    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他跳下地去，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，手里提着一物。！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
    “啊！杀人了！怪物……怪物杀人了！”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，一起尖叫起来，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。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，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她的雅弥，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，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，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！！

    “不错，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，不值得再和他硬拼。等我们大事完毕，自然有的是时间！”妙火抚掌大笑，忽地正色，“得快点回去了——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，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，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，还问起你了！”。

    他握紧沥血剑，声音冷涩：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，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，好让这边时间充裕，从容下手。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……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他忽然间大叫起来，用手捂住了眼睛：“不要……不要挖我的眼睛！放我出去！”

    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，但是一念及此，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。

    他没有做声，微微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——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，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，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，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。。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们谷主呢？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，急问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！。

    黑暗里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：还是凶相毕露了吗？魔教做事，原来也不过如此吧？！

    “您应该学学青染谷主。”老侍女最后说了一句，掩上了门，“她如今很幸福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