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,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,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,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——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,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?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!”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。
“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!
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。
旋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!
那样寥寥几行字,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!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
“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!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。
“小心!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“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是,是谁的声音?!
“别做傻事……”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,急促地喘息,“妙水即使是死了……但你不能做傻事。你、你,咯咯,一定要活下去啊!”。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……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
在掩门而出的时候,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——长明灯下,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,沉吟思考,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“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“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“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……”
“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!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