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,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,又问不出个所以——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,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。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!”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。
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,铜爵倒地,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。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。
旋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
“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!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“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!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他的身形快如闪电,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,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,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,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“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!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一定?”他有些不放心,因为知道这个女子一向心思复杂。。
“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……
如今,难道是——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密室里,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,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,咋舌道:“乖乖,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!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!”。
“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……”
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!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