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!”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
从六岁的那件事后,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,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,整整过了七年。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,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,忽地横手一扫,所有器皿“丁零当啷”碎了一地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!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。
旋她斜斜瞄了他一眼: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!”。
“烈烈燃烧的房子。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!
如今,难道是——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。
“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。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在被关入这个黑房子的漫长时间里,所有人都绕着他走,只有小夜和雪怀两个还时不时地过来安慰他,隔着墙壁和他说话。那也是他忍受了那么久的支撑力所在。。
“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。
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。
“然而,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,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,继续远去。!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。
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……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。
谁?有谁在后面?!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,一惊回首,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,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,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,走到了亭中。。
“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!
“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……”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!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