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，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，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，止住了去势。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，无声地垂落下去。

    “怎么把如此危险的家伙弄回了谷里！”他实在是很想把这个家伙解决掉，却碍于薛紫夜的面子不好下手，不由蹙眉道，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？一条毒蛇！药师谷里全是不会武功的丫头，他一转头就能把你们全灭了——真是一群愚蠢的女人。”

    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，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？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“暮色里，寒气浮动，云层灰白，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，抖开却是一袭大氅，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：“就算是神医，也要小心着凉。”！”

    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，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？。

    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！

    他心下焦急，顾不得顾惜马力，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

    ——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：瞳执掌修罗场多年，培养了一批心腹，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，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？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“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，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，几乎是招招夺命，不顾一切，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旋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“请教王宽恕……”他最终喃喃低语，手下意识地松开。一松开，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，剧烈咳嗽，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——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，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，内脏已然受到重伤。！

    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

    “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，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，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？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，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
    “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，转向秋之苑。。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绿儿得了指令，动如脱兔，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，抢身来到妙风身侧，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，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，血汹涌而出。！

    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黑暗的最深处，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，闭目不语。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，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，恭声提醒，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，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灭族那一夜……灭族那一夜……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……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何况……他身边，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

    老人一惊，瞬间回过头，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。

    “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，颓然坐倒，全身冰冷。。

    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，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，遇到什么样的事，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，一个不经意的眼神，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，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。

    他触电般地一颤，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：是幻觉吗？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！

   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，不知何时，居然泯灭了笑容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