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起来了吗？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慈爱地附耳低语，“瞳，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，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

    “好啦，给我滚出去！”不等他再说，薛紫夜却一指园门，叱道，“我要穿衣服了！”

    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
    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！

    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，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，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，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，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

    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

    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不到片刻，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，动了动手指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低眼，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，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！

    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
    旋纵虎归山……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，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！

    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！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！

    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？。

    “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！

    追电被斩断右臂，刺穿了胸口；铜爵死得干脆，咽喉只留一线血红；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，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，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
    “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
    “一次？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！

    她看着信，忽然顿住了，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。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“他拉着小橙跃出门外，一步步向着湖中走去，脚下踩着坚冰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……

    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
    他忽然大笑起来：原来，自己的一生，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？然而，拼尽了全力，却始终无法挣脱。

    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，茫然道，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眼神微微一变：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？。

    “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，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！”她脱口惊呼，满身冷汗地坐起。！

    “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，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他是那样贪生怕死，为了获得自由，为了保全自己，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，被逼着拿起了剑，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，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，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，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！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