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!”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——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,原来,却是她刺杀了教王!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,她抢先动了手!
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!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,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,原来都是真的!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得救了吗?除了教王外,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,这一回,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?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,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,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旋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“秋水?是秋水的声音……她、她不是该在临安吗,怎么到了这里?!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!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
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!
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,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?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!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。
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。
“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。
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,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!……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这个单独的牢狱是由一只巨大的铁笼构成,位于雪狱最深处,光线黯淡。长长的金索垂落下来,钉住了被囚之人的四肢,令其无法动弹分毫。雪狱里不时传出受刑的惨叫,凄厉如鬼,令人毛骨悚然。然而囚笼中被困的人却动也不动。。
“等到他从欣喜中回过神来时,那一袭紫衣已经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。。
“谷主!”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,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,“你披上这个!”!
“她抬手拿掉了那一片碎片,擦去对方满脸的血污,凝视着。……”
““小……小夜姐姐,不要管我,”有些艰难地,他叫出了这个遗忘了十二年的名字,“你赶快设法下山……这里实在太危险了。我罪有应得,不值得你多费力。”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!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