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?”他问,按捺着心里的惊讶。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。
“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!”
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,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,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!
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
她一边唠叨,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,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,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旋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“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!
话音未落,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,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,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,轰然落下!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片刻的僵持后,她冷冷地扯过药囊,扔向他。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,对着她一颔首:“冒犯。”。
“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“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……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他是他多年的同僚,争锋的对手,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,然而,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——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,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,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。。
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
那个女人,其实是恨他的。!
“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