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”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,肩膀微微颤抖,“他心里,其实还是相信的啊!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值得吗——她一直很想问这人一句,然而,总是被他惫懒的调侃打岔,无法出口。那样聪明的人,或许他自己心里,一开始就已经知道。。
“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!
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,仿佛是喝得高兴了,忽地翻身坐起,一拍桌子,“姓霍的,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?想知道什么啊?怎么样,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:“只要你赢了我,赢一次,我回答你一件事,如何?”。
旋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“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!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!
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,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,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。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,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——是的,多年前,他就见到过她!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。
“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。
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。
“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“圣火令?!”薛紫夜一眼看到,失声惊呼。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……
“来!”
那声称呼,却是卡在了喉咙里——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,应该称其前辈;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,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?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“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他望着怀中睡去的女子,心里却忽然也涌起了暖意。!
“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……”
“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