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!”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
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
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!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旋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“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,也只能自刎于此了!”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第二日,云开雪霁,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
“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说起来,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,”妙水娇笑起来,“托了她的福,沐春风心法被破了,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。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,明力死了,妙火死了,你废了——剩下的事,真是轻松许多。”。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“好!”同伴们齐声响应。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“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。……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,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,轻声吩咐道。。
“十四岁的时候落入漠河,受了寒气,所以肺一直不好,”她自饮了一杯,“谷里的酒都是用药材酿出来的,师傅要我日饮一壶,活血养肺。”。
““铮”的一声,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!。
“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!
“他脱口大叫,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……”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
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