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,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。
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。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!”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!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霍展白迟疑了一下,最终决定说实话:“不大好,越发怕冷了。”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
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,会被江湖人议论吧?”似乎明白他的忧虑,南宫老阁主开口,“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,但当年的情况……唉。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,不如我来做个大媒,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!”。
旋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。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!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!
春暖花开的时候,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!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“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一直在闭关。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,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,想夺得龙血珠,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。却不料,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,生生耽误了时间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!
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“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。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。
“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……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
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。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。
“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““即便是贵客,也不能对教王无礼。”妙风闪转过身,静静开口,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。。
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,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,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——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,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。!
“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……”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!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