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得很慢，说一句，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，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

    妙水在一侧望着，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？瞳已然不再反抗，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，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！

    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，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，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，闪电般点足后掠，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，划出一道曲线，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说话，只是默默地匍匍着，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，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，也没想到报复，只是想这样趴着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！”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！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：还是凶相毕露了吗？魔教做事，原来也不过如此吧？。

    瞳的眼神微微一动，沉默。沉默中，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，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！

    风从车外吹进来，他微微咳嗽，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
    旋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！

    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，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，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，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，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！

    “很可怕吧？”教王背对着她，低低笑了一声，“知道吗？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里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！

    “老七，”青衣人抬手阻止，朗笑道，“是我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，忽然摊开了手：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教王闭关失败，走火入魔，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，此刻定然元气大伤，”瞳抱着剑，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，冷冷道，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，为了不让我起疑心，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。

    她说不出话，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，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吗？那你可喝不过她，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，对他眨了眨眼睛，“喝酒，猜拳，都是我教给她的，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？当年的风行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！

    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！”当初离开时，他对她挥手，大笑。“一定赢你！”。

    两者之间，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
    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，被人所乘，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，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，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，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，不求己生，只求能毙敌于同时！……

    “教王的情况如何？”他冷然问。

    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

    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
    “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，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，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，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。。

    “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，可都不简单啊。。

    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，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，深而诡，看不到底，却没有丝毫异样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看了她许久，缓缓躬身：“多谢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。”对方毫不动容，银刀一转，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。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，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他隔着厚厚的冰，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，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！

    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，然而眼睛尚未睁开，便一把将她抱起，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，半空中身形一转，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，已然重新落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