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没有回音。!”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!
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,已然八年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
妙风无言,微微低头。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荆棘覆盖着藤葛,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!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旋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是幻觉?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
“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!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。
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,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,牛角琢成,装饰着银色的雕花,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。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。
“她惊骇地看着: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,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?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,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,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?。
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……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
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,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
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?她摇了摇头,有些茫然,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。。
“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,被所有人遗弃,与世隔绝,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。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,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——他……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?。
那样熟悉的氛围,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,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。!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……”
“谷口的风非常大,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他的眼眸,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,诱惑人的心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