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
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!”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然而虽然这样说着,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,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,但教王毕竟是教王!若有丝毫大意,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!
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,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,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,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,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。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,他也不问,吃饱了就睡,睡醒了又吃,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
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旋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,继而欣喜若狂——不错!这种心法,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!!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!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那一瞬间,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。他颓然无声地倒地。。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。
然而,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,否则,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,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,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!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不惜一切,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,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!。
“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!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……
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
“咔嚓”一声,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,妙风踉跄了一步,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。
““没事了,”他笑着,低下头,“我不是没有死吗?不要难过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!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