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，”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，“身体吃不消。”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，撕心裂肺地大呼，“妙水！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，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
    然而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，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？。

    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，静静凝望了很久，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。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，轻轻握紧。。

    “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！”

    他被吓得哭了，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！

    “我不要这个！”终于，他脱口大呼出来，声音绝望而凄厉，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！”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
    怎么了？薛紫夜变了脸色：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，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，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！这血难道是……她探过手去，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。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！

    “他在替她续气疗伤！快动手！”终于看出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在拖延时间，八骏里的追风发出低低一声冷笑，那五个影子忽然凭空消失了，风雪里只有漫天的杀气逼了过来！。

    旋她不会武功，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，然而奇迹一般地，随着那样轻轻一拍，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，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！。

    “风更急，雪更大。！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，在空中盘旋，向着他靠过来，不停地鸣叫，悲哀而焦急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，眼里掠过一阵混乱，垂下了眼帘，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：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！

    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！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坐在床前，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，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，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，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，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：瞳。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妙风默然低下了头，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。。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！

    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，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：那只手的指甲，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！。

    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，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呵呵，”廖青染看着他，也笑了，“你如果去了，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……

    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，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，夜色已经降临，风转冷，天转暗，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，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，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，正趴在案上熟睡。

    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使，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，隐隐不悦，“时间不早，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。

    他蹙眉望着她，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，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！

    “难道，如村里老人们所说，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，望着自己的手心，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，五指都是涡纹，掌心的纹路深而乱，三条线合拢在一起，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。

    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