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“那个时候,我的名字叫雅弥……”!”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
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
“不好!”妙水脸色陡然一变,“他要毁了这个乐园!”。
然而,在他嘶声在榻上滚来滚去时,她的眼神是关切而焦急的;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旋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“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
““那好,来!”见他上当,薛紫夜眼睛猫一样地眯了起来,中气十足地伸出手来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,“三星照啊,五魁首!你输了——快快快,喝了酒,我提问!”!
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“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,也不躲,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,低哼了一声,却没有动一分。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!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“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!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……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“喀喀,喀喀。”她握着那颗珠子,看了又看,剧烈地咳嗽起来,眼神渐渐变得悲哀——这个家伙,真的是不要命了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!
“望着阖上的门,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。……”
“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“啊?”妙风骤然一惊,“教中出了什么事?”。
“九连环啊……满堂红!我又赢了!你快回答嘛。”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