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，”教王蹙了蹙眉，“太失礼了，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？”

   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，雪一片片落在脸上，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，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――是的，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，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，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，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，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，不离不弃，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
    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幻象一层层涌出——！

    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
    “这位客官，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，开口招呼。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，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，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，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，重新获得了自我。！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旋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，全身一震：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？。

    “白。白。还是白。！

    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！

    “不可能！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，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，“你看，龙血珠已经不在了！药应该炼出来了！”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！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忍下了怒意：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？”！

    “哦，我忘了告诉你，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，药性干烈，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，浮出讥诮的笑意，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：火分五焰，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，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！

    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那么多年来，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，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
    “他惊骇地回头，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。

    妙空侧过头，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，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——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，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，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，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、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。……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
    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，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，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，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，掉转手里伞的角度，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？”他再一次低声唤，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，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，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，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，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，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，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！。

    “她为什么不等他？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？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，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。！

    “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她冷冷笑了起来，重新握紧了沥血剑，“托你的福，我家人都死绝了，我却孤身逃了出来，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，运气好，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她攀着帘子，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，忽然道，“把龙血珠还我，可以吗？”。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，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：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