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,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!”
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
“你们原来认识?”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,有些诧异,然而顾不上多说,横了卫风行一眼,“还愣着干吗?快去给阿宝换尿布!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?”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。
旋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“什么?”所有人都勒马,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,齐齐跳下马背。!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
“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!
绿儿红了脸,侧过头哧哧地笑。。
“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。
“哈哈哈,”霍展白一怔之后,复又大笑起来,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,朗声回答,“这样,也好!”。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!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“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“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!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。
“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离开冬之馆,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。……
“谷主,你快醒醒啊。”霜红虽然一贯干练沉稳,也急得快要哭了。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。
“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“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!
“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……”
“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!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