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!”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八剑都是生死兄弟,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,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,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,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!
然而,身后的声音忽然一顿:“若是如此,妙风可为谷主驱除体内寒疾!”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旋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““谷主,你没事吧?”一切兔起鹘落,发生在刹那之间,绿儿才刚反应过来。!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!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
“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是马贼!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——是妙风?!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“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!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。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你在天上的灵魂,会保佑我们吧?……
远处的雪簌簌落下,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。
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“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……”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!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