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,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,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,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。按惯例,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,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——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,就一直鼎剑兼顾,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,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”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,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:“妾身抱病已久,行动不便,出诊之事,恕不能从——妙风使,还请回吧。”!
薛紫夜望着这个人走过来,陡然就是一阵恍惚。那是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全貌。果然……这双眼睛……带着微微的蓝和纯粹的黑,分明是——
从洞口看出去,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。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旋看着他转身离去,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:“明介?”。
“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!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!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!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!
“可是……”出人意料的,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,还在那儿犹豫。。
“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。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“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,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。
“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……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
“快走!”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,拔出了雪地里的剑,霍然抬首,一击斩破虚空!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“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!
“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……”
“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。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!
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