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妙水?薛紫夜一怔,抬头看着瞳,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,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,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。
“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!”
七星海棠!在剧痛中,他闻言依旧是一震,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。
“喀喀……抬回谷里,冬之馆。”她用手巾捂住嘴咳嗽着,轻声吩咐道。!
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
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,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,娇笑,“毕竟,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,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,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,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旋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。
“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!
——是妙风?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!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。
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“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啊。”看到她遇险,那个死去一样静默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脱口低低惊叫了一声,挣扎着想站起来,然而颈中和手足的金索瞬地将他扯回地上,不能动弹丝毫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有五成。”廖青染点头。……
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,心急如焚。那些玉树琼花、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。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,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,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
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。
“那是星圣女娑罗——日圣女乌玛的同族妹妹。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“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……”
“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