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,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。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,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,喃喃着:“瞳,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,还送掉了明力的命……那么,在毒发之前,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!”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!”
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!
他在黑暗里急促地喘息,手指忽地触到了一片冰冷的东西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“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!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旋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!
那是什么?他一惊,忽地认出来了:是那只鸟?是他和那个鼎剑阁的七公子决战时,恶狠狠啄了他一口的那只雪鹞!!
“与其有空追我,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
“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,终于低哑地开口,“为什么?”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!
如果你活到了现在,一定比世上所有男子都好看吧?。
““风,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,脸上浮出了微笑,伸出手来,“我的孩子,你回来了?快过来。”。
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:火分五焰,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,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。
“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!
还有毒素发作吧?很奇怪是不是?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,怎么会着了道儿呢?”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。
“轰然一声,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,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。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……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
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。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“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。
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!
“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……”
“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那是……那是教王的声音!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