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,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,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:看着她说话的样子,看着她笑的样子,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,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“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,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。!”
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!
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已经是第几天了?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旋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。
““我……难道又昏过去了?”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步消融,说不出的和煦舒适。薛紫夜睁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
““哦?”薛紫夜一阵失望,淡淡道,“没回天令的,不见。”!
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,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,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,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:猜疑、警惕、杀意以及……茫然。。
“妙风跟在她后面,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,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?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。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……
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,胡乱吃了几口。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,热闹非凡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
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活不过一个月,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?最多等杀了教王,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。。
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,眼神冷定,如逆转生死的神。。
“话音未落,绿儿得了指令,动如脱兔,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,抢身来到妙风身侧,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,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,血汹涌而出。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!
“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……”
“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!
好了?好了?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