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

    认识了那么久，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。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，却一直绝口不提。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，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：比如说，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，而湖底下，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。

    薛紫夜白了他一眼：“又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”

    ——魔教的人，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！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

    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，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，妙风垂首不语，跪在阶下，不避不让。。

    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，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，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
    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？”他再一次低声唤，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，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，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，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，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，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，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！。

    旋“嘿，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，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，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她叹息了一声：看来，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，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！

    鼎剑阁八剑，八年后重新聚首，直捣魔宫最深处！！

    “给我先关回去，三天后开全族大会！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！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牢外，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，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。

    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！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，他淡然转身，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
    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
    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，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，从未示人，却也从未遗落。！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……明日，便是你的死期！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……

    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一搭脉搏，她不由惊怒交集，“你旧伤没好，怎么又新受了伤？快过来让我看看！”。

    瞳的肩背蓦然一震，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。

    “眼前依稀有绿意，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？。

    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！

    “门外有浩大的风雪，从极远的北方吹来，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冷笑起来：“你能做这个主？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！

    在她将他推离之前，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，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