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在做梦——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。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，全身在微微发抖，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，却被扼住了咽喉。

    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

    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
    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！”

    出门前，他再叮嘱了一遍：“记住，除非他离开，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“敢对教王不敬！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，一掠而出，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！否则，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，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，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跟着妙风穿行在玉楼金阙里，心急如焚。那些玉树琼花、朱阁绣户急速地在往后掠去。她踏上连接冰川两端的白玉长桥，望着桥下萦绕的云雾和凝固了奔流的冰川，陡然有一种宛如梦幻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知，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，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，“后国运衰弱，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，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
    “明介！”她终于抬起头，看到了那个人的脸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！

    ——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，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，岂不是害了人家？。

    旋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，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嘿……想你了嘛。”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，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，“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？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？你要再不来——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！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

    “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，我就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她被迫睁开了眼，望着面前那双妖瞳，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。。

    他一惊，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。。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！

    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，颜色暗红，纵横交错，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，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：虽然表皮不破损，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，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，仿佛诡计得逞，“不过，你也得进来。”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？”他问，按捺着心里的惊讶。。

    “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
    霍展白蓦然一惊：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，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……

    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

    其余八剑对视一眼，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，重新聚首，立刻也追随而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五？！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！

    “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。

    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，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
    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！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