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手指触摸到的，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！

    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

    即便看不到他的脸，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！。

    “青染对我说，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，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，和他并肩疾驰，低声道，“她一直装作痴呆，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，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！”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烈烈燃烧的房子。！

    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，便会动摇。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，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，她失衡地重重摔落，冰面咔啦一声裂开，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。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
    “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！

    他长长舒了一口气，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。

    旋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。

    ““断金斩？！”七剑齐齐一惊，脱口呼道。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！

    ——再过三日，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？

    “沐春风？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！！

    他猛然一震，眼神雪亮：教王的笑声中气十足，完全听不出丝毫的病弱迹象！。

    “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
    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，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，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，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！

    “小夜姐姐……那时候我就再也记不起你了……”他有些茫然地喃喃，眸子隐隐透出危险的紫色，“我好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……杀了无数的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为了脱离中原武林，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，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；为了取信教王，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，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，有洞穿了胸口。。

    丧子之痛渐渐平复，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，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，便不再多耽搁，重新掠出车外，长鞭一震，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——已然出来二十天，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？！

    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“圣火令？那一瞬间，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
    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，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，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，搭着脉，蹙眉想了很久，没有说话。……

    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，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
    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妙水身子一震，仿佛有些惊诧，转瞬笑了起来，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，“都落到这地步了，还来跟我耍聪明？猜到了我的计划，只会死得更快！”。

    “得了准许，他方才敢抬头，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，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
    “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，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，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，然后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，风也是那样的和煦，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！

    他躺在床上，微微怔了一下：“恭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