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”
十五日,抵达西昆仑山麓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,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,他全身一下子冰冷,再也无法支持,双膝一软,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,以手掩面,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
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旋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!
黑暗中,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,连眼睛都不睁开,动作快如鬼魅,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,反手切在她咽喉上,急促地喘息。!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!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否则,那些中原武林人士,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?……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!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……”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“呵,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,都是些什么东西?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。”瞳冷笑,眼神如针,隐隐带了杀气,“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?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?”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