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那是、那是……血和火!
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,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,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,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,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:“小夜姐姐!雪怀!我出来了!”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“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!”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。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!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。
““你要再不来,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!”他继续赔笑。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旋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瞳术!所有人都一惊,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,终于动用了绝技!!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“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!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!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“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!
“刚刚才发现——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。”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,嘴角浮出淡淡的笑,“我真傻啊,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——你还被封着气海,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?你根本是在骗我。”。
他再也不容情,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——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,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、分尸裂体。那么多年了,无论在哪一方面,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,让他如何不恨?。
“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……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“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!
“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……”
“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