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

    黑暗的房间里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，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

    眸中尚自带着残留的苦痛之色，却支撑着，缓缓从榻上坐起，抚摩着右臂，低低地喘息——用了乾坤大挪移，在霍展白下指的瞬间，他全身穴位瞬间挪开了一寸。然而，任督二脉之间的血封，却始终是无法解开。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？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。

    她惊骇地看着：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，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？这个人……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，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，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？！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，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，仿佛是喝得高兴了，忽地翻身坐起，一拍桌子，“姓霍的，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？想知道什么啊？怎么样，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：“只要你赢了我，赢一次，我回答你一件事，如何？”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，齐齐失声尖叫，掩住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！

    “咦？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，身段袅娜，容颜秀美。。

    旋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眼里，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！

    妙水一惊，凝望了她一眼，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，略略尴尬。！

    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，依然带着淡笑，“恭喜。”。

    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梅树下？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，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？”薛紫夜低语，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？”！

    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一惊，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
    过了很久，在天亮的时候，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
    “痴痴地听着曲子，那个瞬间，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！

    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，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？！。

    妙风没有回答，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到了庭前阶下，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，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，静静地凝视着他，眼里充满了悲伤。……

    湖面上冰火相煎，她忍不住微微咳嗽，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，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，将明介带回来——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
    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，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？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，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，声音不大，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，柔和悦耳，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，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。

    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，只是刹那，他就从湖边返回，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，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，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，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！

    “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，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，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？还是只是一个试探？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，哇哇地大哭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有些意外：“你居然拜了师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