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瞳猛地抬头,血色的眸子里,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。
“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!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然而,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?。
“一切灰飞烟灭。!
他想站起来,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,将他死死拉住,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。。
旋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!
“死丫头,笑什么?”薛紫夜啐了一口,转头戳着她的额头,“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,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!仔细我敲断你的腿!”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!
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。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——那一瞬间,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!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。
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!”一眼看清,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,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,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!”。
“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:她在意他的性命,不愿看着他死,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——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。!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……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——例如那个霍展白。。
“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听了许久,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,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:“阁下是谁?”!
“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……”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不过几个月不见,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,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,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