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弃了马车，轻骑赶路吧。”薛紫夜站了起来，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，将手炉拢入袖中，对妙风颔首，“将八匹马一起带上。你我各乘一匹，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，若坐骑力竭，则换上空马——这样连续换马，应该能快上许多。”

    中原和西域的局势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，正邪之分，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，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，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，所有的表面文章，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，重开一战！

    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：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，她就有了打算——！”

    妙水握着沥血剑，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！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

    瞳的眼神微微一动，沉默。沉默中，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，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这一次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！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。

    旋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“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？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，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，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，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，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，瞬间凝结成冰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！

    他掠过去，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——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，已然居中折断，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。。

    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毫不犹豫地，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！

    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，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，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，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，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，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，只要他活着一日，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
    “他赢了。。

    他也曾托了瞳，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，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，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！

    是马贼！。

    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，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。

    ““赤，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……

    剑插入雪地，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，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，迅速扩了开去，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！

    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，看着廖青染，口吃道，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？”。

    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，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梅花如雪而落，梅树下，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，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！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？她想做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，极准又极深，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，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，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
    妙风默然低下了头，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！

    听了许久，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，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：“阁下是谁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