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。
“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!”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,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,模拟着瞳的动作,握着墨魂,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!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
怎么办……离开昆仑已经快一个月了,也不知道教王如今是否出关,是否发现了他们的计划——跟随他出来的十二银翼已然全军覆没,和妙火也走散多时,如果拿不到龙血珠,自己又该怎么回去?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“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!
“明介,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?”薛紫夜低语,“你知道我是谁了吗?”。
旋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!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!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“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!
“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?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?”。
“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,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怎么?不敢分心?”飞翩持剑冷睨,“也是,修罗场出来的,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?”。
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!
管他呢,鹄这种坏蛋尽管去死好了!现在,他自由了!但是,就在这个狂喜的念头闪过的刹那,他听到了背后房间内传来了一声惨叫。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。
“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!
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……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“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!
“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……”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。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,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,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,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,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