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折下一枝,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,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?到底又出了什么事?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,八剑成了七剑,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,难道是又出了大事?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“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!”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然而,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,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?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旋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“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!
“薛谷主?”看到软轿在石阵对面落下,那人微笑着低头行礼,声音不大,却穿透了风雪清清楚楚传来,柔和悦耳,“昆仑山大光明宫妙风使,奉命来药师谷向薛姑娘求医。”!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
“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!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!
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,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,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,苍白而消瘦,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,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,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,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!。
“他默然望了她片刻,转身离去。。
“好!”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,“五年内,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!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……
“徐夫人便是在此处?”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,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,忽然间脸色一变,“糟了!”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!
““啊!”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,长剑脱手飞出,插入雪地。双剑乍一交击,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。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,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。……”
“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!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