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？是谁将他毁了！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
    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，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，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
    难怪多年来，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，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、是瞳公子！”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，脱口惊呼，“是瞳公子！”！”

    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，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“什么钥匙？”妙水一惊，按住了咆哮的獒犬。

    妙水施施然点头：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，向来不算少。”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
    这一来，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，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，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。。

    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！

    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，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，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，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，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。

    旋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，倒是愣住了，半晌嗤然冷笑，“原来，你真是个疯子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！

    所以，无论如何，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。！

    她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！

    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，伸出手，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，沉默了片刻，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白了他一眼：“又怎么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别给我绕弯子！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，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，手上青筋凸起，“说，到底能不能治好？治不好我要你陪葬！”！

    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，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，怎么会在这里？。

    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。

    “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！

    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。

    他霍然回首，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，剑尖平平掠过雪地，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，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，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：少了一具尸体！。

    “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……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。

    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，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柔软温暖的风里，他只觉得头顶一痛，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。

    “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，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。”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，叹了口气，“那么远的路……希望，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你不会想反悔吧？”雅弥蹙眉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：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一瞬间，霍展白才知道自己一时的大意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！！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