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““没有?”妙火一怔,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,瞳行事向来冷酷,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,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,竟破了例?!”
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无论如何,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,什么都无法问出来。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拉下了帘子,醍醐香在室内萦绕,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。。
旋他的脸色苍白而惨厉,宛如修罗——明介怎么会变成这样?如今的他,什么也不相信,什么也不容情,只不顾一切地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,连血都已经慢慢变冷。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!
“沫儿的药,明天就能好了吧?”然而,此刻他开口问。
“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,剧烈地颤抖着,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:“明介……你、你的眼睛,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?是那个教王——”!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“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,为抗寒毒,历经二十年,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。”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,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,柔和汹涌,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,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,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!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!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“妙水怔了一下,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,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,她掩口笑了起来,转身向妙风:“哎呀,妙风使,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?这一下,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。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“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……
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
双手,居然已经可以动了?
“追电?!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,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“愚蠢。”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“那年,十岁的太子死了。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,抄家灭门。男丁斩首,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。”薛紫夜喃喃道,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,“真可笑啊……宫廷阴谋,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。伴君如伴虎,百年荣宠,一朝断送。”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……”
“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,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。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