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
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
重重的帘幕背后,醍醐香萦绕,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。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
“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!”
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,终于笑起来,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,“好兄弟!”。
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!
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,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。
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。
“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旋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!
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?”老三徐庭揣测。!
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
““什么?”他看了一眼,失惊,“又是昆仑血蛇?”!
是马贼!。
“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到了?”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,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——忽然眼前一阵光芒,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,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。!
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。
“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,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,只是挥手赶开众人:“所有无关人等,一律回到各自房中,不可出来半步!除非谁想掉脑袋!”。
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……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“怎么,这可是你同党的人皮——不想看看吗?瞳?”蓝衣的女子站在笼外,冷笑起来,看着里面那个被锁住的人,讥讽着,“对,我忘了,你现在是想看也看不见了。”。
“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!
“如今大仇已报,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,她还有什么牵挂呢?……”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