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铜爵的断金斩?!!”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
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,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,直透马鞍而出!。
“你说什么?”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,拼命压低了声音,语音却不停颤抖,“你刚才说什么?当年摩迦……摩迦一族的血案,是教王做的?!”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!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旋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!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!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
“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。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不过,这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?!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
“唯有,此刻身边人平稳的呼吸才是真实的,唯有这相拥取暖的夜才是真实的。。
妙风低下了眼睛: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!
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。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……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怎么会变成这样?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。
“她站在风里,感觉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,寒意遍体。。
“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“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……”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