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
    暮色初起的时候，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
    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，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，忽然叹息了一声，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，发出了一声低唤，“是你来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！”

    “听着，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！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。

    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

    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
    顿了顿，仿佛还是忍不住，她补了一句：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，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，推开了她的手，安然道，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，乃是我的荣幸，如何能舍去？”！

    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，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，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，示意同伴警惕：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，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
    旋“不用了，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，推开她的手，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！

    这个世间，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？！

    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不知，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，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，“后国运衰弱，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，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！

    黑暗的最深处，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，闭目不语。。

    “他握紧了剑，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。。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足间霍然加力，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，用尽全力掠向对岸，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，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如遭雷击，忽然顿住了，站在冰上，肩膀渐渐颤抖，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：“小夜！雪怀！等等我！等等我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这个前任回鹘王的幼女，在叔父篡夺了王位后，和姐姐一道被送到了昆仑。骤然由一国公主成为弃女，也难怪这两姐妹心里怀恨不已——只不过，乌玛毕竟胆子比妹妹大一些。不像娑罗，就算看到姐姐谋逆被杀，还是不敢有任何反抗的表示。。

    “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，直插入地，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，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
    寒意层层逼来，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，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
    “该死的！该死的！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，眼眸转成了琉璃色——这个女人，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！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，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！！

    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，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？。

    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，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难道，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……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

    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，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！

    “哦，好好。”老侍女连忙点头，扔了扫帚走过来，拿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，喃。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，冷冷道，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
    咸而苦，毒药一样的味道。！

    “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，冷笑道：“还问为什么？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，我既然独占了你，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，为他人所有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喂，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，有节奏地拍击着，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，“醒醒。”。

    “大家上马，继续赶路！”他霍然翻身上马，厉叱，“片刻都不能等了！”。

    看来，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，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！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