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
满身是血,连眼睛也是赤红色,仿佛从地狱里回归。他悄无声息地站起,狰狞地伸出手来,握着沉重的金杖,挥向叛逆者的后背——妙风认得,那是天魔裂体大法,教中的禁忌之术。教王虽身受重伤,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,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!。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“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!”
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。
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,却没有任何神采,充斥了血红色的雾,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!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,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,哑声:“妙水?”!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!
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旋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
“他惊骇地回头,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!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“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小姐,早就备好了!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……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
“秋水求我去的……”最终,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,说出了这样的答案,“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……可能、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。他口碑太坏。”。
“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“霜红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欠了欠身:“请相信谷主的医术。”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!
“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……”
““来!”。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