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。
他的身形快如闪电,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,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。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,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,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。。
“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”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!
暮色里,寒气浮动,云层灰白,隐隐有欲雪的迹象。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,抖开却是一袭大氅,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:“就算是神医,也要小心着凉。”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
“嗯。”妙风微笑,“在遇到教王之前,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。
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。
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,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?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?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,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!
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。
旋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!
“风。”教王抬起手,微微示意。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,一步步走下玉阶——那一刹,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,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。妙水没有过来,只是拢了袖子,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,似乎在把风。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
““啊——”教王全身一震,陡然爆发出痛极的叫声。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当时参与屠杀的,还有妙风使。”妙水冷笑,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,“一夜之间,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——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。呵呵。”!
“是。”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,连忙一扯绿儿,对她使了一个眼色,双双退了出去。侍女们退去后,薛紫夜站起身来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。。
“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“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……
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“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。
“哦……”霍展白松了口气,退了一步将剑撤去,却不敢松懈。!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……”
“刺破血红剑影的,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!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