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。
“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!”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胡说!你这个色鬼!根本不是好人!”薛紫夜冲出来,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,吩咐左右侍女,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!给我把他关起来,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!”。
旋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“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!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!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
“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“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,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,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,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如今五明子几乎全灭,也只能托付妙空来收拾局面了。然而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,妙空只是袖着手,面具下覆盖的脸看不出丝毫表情:“是吗?那么,妙风使,你要去哪里?”。
“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!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……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
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此念一生,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。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,身形转守为攻,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,断然反击。徐重华始料不及,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。。
“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,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!。
“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“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“不睡了,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,往湖面走去,“做了噩梦,睡不着。”!
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,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,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,喃喃着,“瞳,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。